花海迷路,巧遇同命相怜人
2005年的春天,安龙县境内最高的一座大山——二龙口,开满了杜鹃花。
一个周末,罗泽秀带着两个孩子爬上二龙口。她情不自禁在花海中忘情地与孩子们嬉戏、奔跑……不知不觉间,三人走了很远。
不知跑了多远,她跑累了,就躺在花丛中,仰望着蓝天,情思弥漫开来,此时此刻,有个爱人在身边,与自己一起分享多好啊……想啊,梦啊!不知过了多久,罗泽秀发现太阳已经下山了。她准备下山时,却发现自己迷路了,急得直想哭,母子三人抱成一团,哭成泪人。
“喂,你们迷路了吧?”突然,她身后传来一个男中音。罗泽秀立即转过身去,发现一个帅气的中年男子站在她身后。罗泽秀往后退了几步,说:“你要干什么?你敢乱来,我就与你拼了!”
见罗泽秀如此紧张,男子急忙自我介绍:“我叫班廷超,在矿山附近做工,是来赏花的,你们不用怕。”得知班廷超也是矿山上的,罗泽秀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看着这一家三口,班廷超略带责怪地说:“你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小孩跑到这荒山野岭,容易遇到坏人,来赏花,也要有个男人陪着啊!”
罗泽秀苦笑了一下:“我们迷路了,请你带我们下山吧!”随后,班廷超带着罗泽秀下山。也许因为初次相见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走在开满鲜花的山路上,两人打开了话闸子,也打开了心扉……
交谈中,罗泽秀得知,班廷超1956年出生在安龙县洒雨镇免底村,高中毕业后,到免底村向阳小学当10年民办教师,1976年,与安龙县海子镇安岭村一个苗族姑娘结婚,先后生育了3个孩子。
1977年,当组织上正要给班廷超转为公办教师时,他却选择了弃教从商,开始了艰辛的人生苦旅,他先后承包过洒雨镇供销社,做过锑矿买卖,赚了100多万元,1982年,他到晴隆县办冶炼厂,准备大干一场时,却受到国家政策调控和市场影响,所有的钱全陪了。1984年底,身无分文的班廷超回到家中。
在晴隆办厂亏空,妻子一直想不开,经常与班廷超争吵,夫妻感情开始出现裂缝。
抱着再创业的梦想,班廷超开始四处边打工边寻觅商机。1985年,班廷超看准了市场,在戈塘镇免补村与村民合伙,找了一个煤点开始煤炭开采,一心要干到底。当时因无资金,没钱请工人,班廷超就与合伙村民一起挖煤,一起运出井口,一起吃住,过着卧薪尝胆的艰辛生活。
经过半年多的努力,煤堆成了小山,却迟迟没人来收购。妻子不支持他,认为他在自作自受,没能力东山再起就做些无用的苦力。班廷超没理她,一心想在煤炭上发家致富。可坚持了四年,生意还是没起色。
直到1990年,因路经安龙境内的南(宁)昆(明)铁路开通,安龙的煤炭销售一下子好了起来。随后,班廷超与几个合伙人申请办了龙联煤矿,开始请工人,当起了煤老板。
可煤炭生意好境也不长,到了1997年,国家整合煤矿,龙联煤矿被其他矿点并购,陪偿了100万元,班廷超分得20万元。于是班廷超回到安龙县城买了房子,接着做煤生意。这时,班廷超与妻子的矛盾升级,让他没心思再创业。
2004年,妻子与他离了婚,远嫁他乡,留下3个孩子跟他相依为命。就在班廷超人生失意时,他最宠爱的小女儿被犯罪嫌疑人绑架,向他索要20万元,班廷超四处筹不到钱,被犯罪嫌疑人杀害。
听班廷超说到这里,罗泽秀的心都碎了,她也敞开了心扉……
1989年秋天,安龙县城18岁的漂亮女孩罗泽秀,与父亲一起,随着千千万万的打工者,到戈塘金矿淘金。当时父亲与姐姐在矿山上做锑矿生意,她本可轻轻松松地帮父亲和姐姐做些临活,学些做生意的经验,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憧憬着未来,等父亲赚到钱后,回城生活。可天有不测风云,后来父亲被骗,投入的百余万元血本无归,城里的房子也被抵了债,连城都回不了,她只好靠自己打拼,在矿山上开了一家小饭馆维持生计。
一个人打拼总不是办法,为了找到一个帮手,不到20岁的她,便找了一个当地的农民,嫁了。
丈夫是个游手好闲的人,整天以酒为伴,吃醉了,谁到馆子里吃饭就骂谁,时间长了,来馆子的人就越来越少了。2003年,她只好与丈夫离婚,带着两个孩子在矿山上打临工。
那时,生活很艰辛,一个城里长大的姑娘,靠打临工养活两个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孩子要送回城里读书,怎么办,想到未来,她忧心忡忡。
两个同命相怜的人,命运及家境如此的相似,越谈越投机,心开始交织在一起。
不久,他们相爱了,可遭到班廷超的儿子和女儿的极力反对,一直阻止他们再婚。
回乡当“官”,带领村民奔富路
孩子们不让他们结婚,他们在县城没法呆下来,最后选择回乡下去,那里还有几亩地。于是,罗泽秀陪着班廷超,回到了洒雨镇免底村。
在外打拼多年,还当过老板的班廷超回来了,村民们一阵嘘唏。但大家知道班廷超是个敢闯敢干,有爱心的人,在他生意好时,给免底村向阳小学捐过一万元,村里修路资金困难时,他捐了3000元。村民们对他的回来很欢迎。
当时村里有知识、有文化的青壮年多数到外地打工,留在村里的人很少。鉴于班廷超在村里当过多年的教师,了解村情,于是,村民们纷纷联名到镇上,极力推荐他当村干部。
村民的信赖和尊敬让班廷超很感动,于是答应了下来。镇党委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认为他热心村里的公益事业,诚心留下来,又是老共产党员,于是,把他作为村党支部书记候选人选。2006年,全村党员全票通过,班廷超当选为免底村党支部书记。
在这9年里,班廷超没为自己赚到一分钱,却找到了当年的创业梦想和激情,给免底村带来了巨大变化。先后争取了各类惠民政策和项目资金,共计2000多万元,包括水泥硬化路8公里、通组路2000米、串户路3000米;灌溉水渠和人畜饮水工程;种植经果林1000多亩、坡改梯300亩、金银花3000亩、杪树1800亩。
在发展烤烟生产过程中,因群众从没种植过,积极性不高。为了让群众相信种植烤烟比种玉米赚钱,2009年到2010年,班廷超连续种植10多亩作示范。在班廷超的示范带动下,现在村民们种植了800多亩,每亩收入3000元。
群众们都说,班廷超种植烤烟不是因为缺钱,是想带动大家种植,现在大家都发动起来了,一年比一年效益好后,他就不再种了,可村民们却越种越多。
2013年,全镇要建唯一一个村级体育活动场所,但要村里自行协调土地,自行筹措资金,修建好后再补助部分费用,其他村都不敢要这个项目。为了村里的事业,班廷超自己贷款并捐献土地,硬是把这个活动场所建了。
班廷超的付出,让免底一年一个样,尤其是水、电、路和经果林种植,让村民得到了实惠,纷纷留下来,不再外出打工,一心跟他在家乡致富奔小康。
遭遇车祸,患难验证真爱情
正当班廷超与罗泽秀一心带领群众致富,过着一段平淡而幸福的生活时,厄运再次降临到这两个人身上。2014年3月28日上午9点,受洒雨镇政府安排,班廷超参加计划生育交叉检查工作时,骑摩托车不慎摔下7米高的山崖,当场晕了过去。
当天晚上,班廷超被送到黔西南州中医院抢救,经过三天三夜的抢救,他终于清醒过来。经过两个多月的治疗,经司法鉴定所鉴定,属一级伤残,终身瘫痪,下身没有知觉,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余生都将一直躺在床上。
出院后,罗泽秀又先后送班廷超到很多地方医治,只要听到哪里有能治疗瘫痪的医生,都要去试一试,先后花了30多万元,虽然通过新农村合作医疗报销了20多万元,但还是欠下了10多万元的医疗费用。
住院那3个月时间里,罗泽秀日日过着夜不能寐的生活,连上个厕所都要严格控制时间,生怕闭上眼睛就与爱人生离死别。为了更好地照顾,罗泽秀在班廷超病床前铺了一张床,帮班廷超翻身、换药、穿衣、洗漱、喂饭、按摩、泡脚、通便等,每天重复着繁琐而又必须的护理工作,从没有一句怨言。
为防止班廷超长褥疮,罗泽秀每半小时就给班廷超按摩一次和翻一次身,每天晚上起来七八次,定时为班廷超按摩全身肌肉和关节。天亮后,又用轮椅推着班廷超到户外呼吸新鲜空气,晒太阳。
班廷超便秘的时候,罗泽秀就一点一点地为他抠出干结的粪便,天气炎热时,便不停地给班廷超擦拭身体,班廷超寂寞时,她便在旁边不停地给他讲过去两个人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一天夜里,班廷超轻轻地呼唤罗泽秀:“小秀,你不要管我了,另找一个吧,这样才能减轻我无尽的内疚和痛苦!”“你怎能这样说呢?那么多风风雨雨的日子都挺过来了,难道现在我会放弃你吗?我要守护你一辈子……”罗泽秀哭着说。
然而,灾难是否并未结束,前不久,因罗泽秀对班廷超寸步不离,忽略了对患有肺病的儿子的照顾,使儿子英年早逝!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她的精心照料,一年后,班廷超的下半身有些知觉,触摸时,有一点点感觉了,这给罗泽秀莫大的惊喜!她期待着更大的奇迹出现。
“这个媳妇实在是太好了,家里家外的事都是靠她一个人做,要不是她的话,我儿子不知道现在还在不。”班廷超的母亲龙远桃哽咽着说,“自从我儿子出事后,小秀每天都是一边下地做活一边照料班廷超和我这个老不中用的婆婆,这实在多亏了她啊!”
“每天做这些事的时候,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脏’和‘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的命就是我的命,我们同命相连,只有我们俩都活着才能撑起这个家啊!他要是活不下来,我不知道怎么办!所以做这些事的时候我都强忍着不出声,以免让他产生其他的想法。”罗泽秀说。
采访中,班廷超向笔者透露了一个小秘密:他每天晚上睡觉前,再口干从不主动要水喝,因为喝了水以后,小便就会增多,就会增加罗泽秀的负担。这个秘密,至今罗泽秀也不知道。
班廷超躺在床上这一年,班廷超能吃能喝,体重没有减,也从未生过“褥疮”,因此,全得罗泽秀的精心照料。她每天要翻动比她还重的班廷超,需要好大的力气,每次都累得一身大汗。
看到罗泽秀很累,班廷超很心痛,就劝罗泽秀:“你少做点,把自己累垮了,我们这个家就完了。”罗泽秀却说:“没事,我能行,把你照顾好,是我该做的。每天给你多洗几次,多翻几次身,多按摩几下,会舒服些。我年轻,累点没啥,只要我们全家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我就高兴。”
几年来,罗泽秀对爱人不离不弃,精心呵护,让班廷超非常感动,他又心存愧疚,觉得自己是这个家庭的负担,情绪一度不稳定,多次萌生自杀的念头。罗泽秀总是耐心地安慰和疏导,鼓励班廷超坚强地生活下去。她满含深情地对他说:“你不用愧疚和害怕劳累我,照顾你一生一世是我的责任,我愿意与你同甘共苦、白头偕老……”